如果我想成為民主社會裡實質上的獨裁者,首先我需要一群民眾,一群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民眾。他們對未來充滿著莫名的恐慌,因此只能專心於辛苦維持他們現在所有的東西,而不敢它求。與此相輔相成的是,我的政府必須也要表現得荒腔走板,並適時地顯露赤裸裸的權力傲慢,令他們失去任何政治改變的希望,同時還要能堅持繼續一點一滴剝奪他們的所有物。
控制剝奪的節奏是一種藝術,不能太急、也不能太緩。太急了,會引發大規模民變,那我的警察和軍隊高層就樂了,因為有變亂,他們才有實力,我也不得不多分一杯羹給他們;而我的潛在政敵,也樂了。太緩,那我就養不起下面撐著我、靠我吃飯的同謀們,他們之中有人就會準備取代我;而且,剝奪太緩,就會讓民眾過於安樂,一旦安樂,就會生起參與公共事務的興趣。適當而持續的剝奪,才能讓社會維持一種低調的恐懼感,讓民眾沈浸在自憐自愛的情緒裡,這才是能維持我的政治權力、且能讓我持續盤剝的模範國民。
只要剝奪的情況不至於太劇烈地改變他們原本的生活,他們就始終都會學習忍受。我的權力,就是要幫助他們弄清楚什麼叫「分內事」、並且諄諄教導他們如何學習忍受。